許鯨在一旁蹲著等，片刻過後, 清澈的水下魚群攢動, 密度高得嚇人。

齊雲至伸手牽過漁網的另一邊, 示意許鯨, “來, 我們下網。”

許鯨一下從地上蹦起來，風風火火拉住網, 興奮道：“我從這頭, 哥, 你從那頭！”

這口塘平均深一米多，靠岸的地方接近一米，塘中心約一米四、五。

此時隨身空間的氣溫比較低, 十幾度的水溫有些涼, 許鯨輕輕打了個寒顫, 不過看到近在眼前的魚群，內心馬上又火熱了起來。

魚兒們拼命想往外游, 但被一層透明的屏障擋了回去，許鯨和齊雲至對準魚群將網撒下去，而後兩邊收網。

“小禾, 你先上岸，等一下再一起將魚群拖上去。”

許鯨點頭，抓住漁網的繩子一腳深一腳淺爬上岸。片刻過後, 齊雲至也利索地上了岸。

兩人在岸邊拉動繩子, 將漁網拖上來。

水嘩啦嘩啦往下流, 一漁網的魚離了水，在塘岸上掙紮躍動，長大嘴巴拼命吸取岸邊的氧氣。

許鯨伸手擦了把額頭上的汗，打量漁網裏的小魚。

這些魚，小的只有拇指長，大的也不過巴掌大，許鯨養過魚，他看了眼，認出好幾種雜魚。

這些小魚天生就這麽大，無論養多久都是這個規格。這種魚最賣不上價，稱為雜魚。每口魚塘裏都有很多這些魚，也不知道從哪裏來，它們一般作為大魚的口糧存在。

仁源生活區以前幹塘的時候通常一口池塘能撈上一兩筐這種雜魚，這些魚不值錢，村人也不往外賣，就是放在筐裏拿水沖沖，然後擠掉肚腸，放大鐵鍋裏用小火烘幹，再放到缸裏慢慢儲存起來，沒菜的時候炒一碗豆豉辣椒小魚幹，極為下飯。

許鯨蹲在地上觀察了漁網的魚好一會兒，問：“這些魚恐怕有上百斤？哥，塘裏還有沒有魚了？”

齊雲至伸手將漁網漏出來的小魚撿起來丟回池塘，“還有一半，休息一會兒，我們再撈那些。”

許鯨吭哧吭哧一個人漁網裏的魚倒在兩個籮筐裏，然後又把籮筐浸在水裏，免得這些小魚離水太久被幹死。

做完這一切，許鯨用守望號掃描了一下，這些小魚果然是守望號池塘出品，每公斤生物能高達一百三十積分。

齊雲至湊過來看了眼，“不錯，賣完這批魚應當有差不多上萬積分了。”

許鯨原本想把所有魚都留下來自家吃，聽到價格那麽高，又有些猶豫。

齊雲至很了解他，問：“要不先把這批魚賣了？我們下一批撈的留下來自家吃。”

許鯨面色變了又變，最終咬牙道：“不賣，全部留下來這家吃！”

兩百多斤雜魚，去掉肚腸烘幹後頂多八十多斤。

曹家一家人對他這麽好，他先前還在曹家住過一段時間，曹家真把他當成家庭的一份子，事事都想著他。因為安全問題，許鯨這段時間不往曹家送菜，心裏已經很過意不去，這比小魚幹弄好之後，怎麽也得往那邊送個五斤，十斤。

唐興民和顧俊達都是他哥的老朋友，有好東西不應該忘了他們，三五斤小魚幹總得送。

還有他新出爐的老師陳見弧，人肯拿出額外時間過來教他，雖然已經交過學費，但尊師重道不能忘，怎麽著也給他勻三五斤。

這麽一算下來，家裏能留下的也就五六十斤，看著是不少，但實際吃起來很快，尤其過年要是招待朋友，做一個小魚幹就得消耗一兩斤。

許鯨心裏盤算著，對這網小魚幹越發舍不得。

齊雲至捏了下他的後頸，笑問：“這次不財迷了？”

許鯨差點沒被他冰涼的手冷得躥起來，他忙往旁邊躲，“哥，你別弄我！這點小積分我還不放在心上！”

齊雲至含笑：“真不放在心上？”

近萬積分吶，哪能真的說忘就忘？許鯨忍著心痛，點頭。

許鯨和齊雲至等把魚捕上來，放到竹搭子上瀝幹水分，又花了兩天時間用大鐵鍋放小火慢慢烘幹。

烘出來的小魚幹色澤呈柔亮的紅褐色，輕輕撕開，裏面全是雪白緊實的肌肉。放到嘴裏一嚼，這魚幹極鮮，配合那點鹽味，越嚼越香。

許鯨這不怎麽愛吃魚的人被這款魚幹徹底驚艷到了，完全明白了為什麽叫“魚羊為鮮”！

新烘出來的小魚幹加鮮辣椒、蒜頭、姜蔥、豆豉放油鍋裏爆炒，再加一點自家釀的米酒柔和味道，那味道簡直了，鮮香甘辣，所有味道恰到好處！

許鯨平時吃兩碗飯的人，這晚硬是吃了冒尖的四碗！只吃四碗便停筷還是因為齊雲至在旁邊看著，怕他撐著，硬不讓他再去盛飯。

盡管如此，吃完飯齊雲至去洗完碗回來，許鯨仍抱著肚子在桌子前哼哼唧唧。

齊雲至回來見他那頹樣，眉頭微皺問，“吃撐啦？”

許鯨不好意思點頭，艱難地坐直，“就一點點，沒有太撐，等一會兒就好了。”

齊雲至拉開椅子坐到他旁邊，大掌放到他肚子上輕輕揉了揉，“肚子有點鼓，我去給你找點健胃消食片吧，下次別吃那麽多了。”

丟臉丟到姥姥家了，哪有下次？許鯨將臉埋在胳膊裏，不肯說話。

齊雲至上樓去藥箱裏給他拿健胃消食片，又給他倒了杯溫水過來。許鯨胃裏已經脹滿了，多喝一口水都是負擔。他接過健胃消食片，扔嘴裏嚼了嚼，喝了一小口水，將它咽下去。

好在健胃消食片不難吃，幹吃味道也還成，不然許鯨非得郁悶死。

第二天，齊雲至還要上班，許鯨用保鮮袋將小魚幹分裝好，讓他上班的時候順便給顧俊達，唐興民以及陳見弧他們帶，他自己另外收拾了一份打算送去曹家。

年底正是忙的時候，曹家只有曹域明在，見到許鯨，他十分高興，帶他上樓聊天，“幾天沒見了，我原本想找你出來玩，打你家電話被齊哥接到，結果他硬是不許我帶你出來玩，郁悶得要死。我說，齊哥對你的占有欲有點強啊，壓根不肯放你離開他的視線範圍內。”

許鯨回憶了一下，“你什麽時候打的電話，我怎麽不知道。”

曹域明想了想，“前天晚上吧，你在幹嘛？”

前天晚上他進隨身靈田裏幹活了，怪不得接不到。許鯨多問一句，“想去哪裏玩？今天也行啊，我今天一天都有空。”

“今天去不了，我又被禁足了。”曹域明蛇一樣窩在床裏冬眠，無奈地嘟囔，“我哥簡直神通廣大，到處都是他的眼線，一幹什麽事就能被他知道。”

“你又幹什麽了？要被曹哥罰。”

“也沒什麽，就是去酒吧喝了點酒。”

許鯨咋舌，“你老去酒吧裏混幹什麽？難道現實生活不夠刺激？”

“就是去喝點小酒啊，我哥十三歲就去了，憑什麽不給我去？我又不幹什麽！去酒吧裏還能聽到許多有趣的消息，跟朋友去酒吧還能聯絡感情。一舉三得，有什麽不好？”

許鯨懶得跟他扯這些歪理，“我今天過來給你帶了小魚幹和酸豆角，交給秦管家了，中午要不要吃那個？小魚幹味道非常不錯，我昨晚還吃撐了。”

“咦！”曹域明一咕嚕爬起來，許鯨算是比較克制的人，他要是吃撐，那說明這小魚幹的味道真不錯，“我下去看看。”

兩人去到廚房，廚師正準備今天的午飯。曹域明在一旁道：“今天中午做一點小禾送來的小魚幹嘗嘗吧。”

廚師笑應：“好。”

“小魚幹用豆豉辣椒炒，酸豆角中午就不吃了，我哥喜歡吃那個，留晚上一起吃。”

廚師便把拿出來的那點酸豆角又放了回去，曹域明閑得無聊，幹脆搬張凳子在廚房外面看廚師做飯。

許鯨原本想回去整理靈田裏，他們昨天晚上撈了魚，田埂上到處都是泥水，昨天他光顧著小魚幹，也沒來得及清理。

曹域明被關在家裏，好不容易有小夥伴過來，他怎麽也不肯放許鯨回去。

許鯨只好留在曹家陪他吃午飯，等飯菜上來，曹域明迫不及待地將筷子伸向那點小魚幹。

將魚幹放在嘴裏嚼了嚼，曹域明眼裏滿是詫異，他忍不住看著許鯨，“我操，這魚幹也太好吃了吧？！怪不得昨晚你會吃撐，哪來的？”

“我哥撈的。”

“齊哥給力！這種級別的魚幹，特供的都沒這麽好吃！”曹域明伸出大拇指，他越吃越覺得好吃，簡直要熱淚盈眶，“也不知道齊哥在哪裏撈到的，這麽好吃的小魚幹，要是外面有得賣，我非得去買百八十斤回來！”

許鯨心中一動，嘴裏卻笑道：“你死心吧，外面沒得賣。我哥堂堂水系異能者，大材小用來撈個小魚，你還想每個人都撈得到，能無限量供應？”

“我就說說嘛，要是外面有的賣，就算上百塊一斤，我也得去買幾斤回來吃。我長這麽大，還沒吃過這麽鮮香有嚼勁的小魚幹，一點腥味都沒有，還有股特殊的香味，最重要的是在小魚幹越嚼越香，又沒骨頭，不怕卡著嗓子。”

曹域明越說越來勁，“要我說這種小魚幹就該配酒吃，一口小魚幹一杯酒，最好旁邊有個小火爐，外面推開窗滿眼綠意。”

許鯨笑他，“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文藝了？”

“不是我文藝，是那些文人會享受，跟他們學學。”

說話的功夫，曹域明已經吃了三碗飯，他又想去盛第四碗，許鯨忙拉住他，“別吃了，昨天我吃了四碗，撐得不行，難受了一晚上。”

曹域明反手拍拍他，“沒事，我飯量比你大的多，你吃四碗，我起碼能吃五碗。”

許鯨再怎麽樣也不能不讓他吃飯，只好松開他，於是曹域明步許鯨的後路，不知不覺吃撐了，癱在椅子上揉著肚子，幸福地直哼哼。

曹沐春一回來就看到這情景，不由嘆氣道：“瞧你這模樣，要不是我確定我媽生的是弟弟，我還以為你懷了呢。”

曹域明翻了個白眼，“你別老一回來就打擊我，還能不能好好做兄弟了？”

“不能。”

曹域明又翻了個大白眼。

曹沐春不理他，轉向許鯨，“小禾，你今天送了菜過來？”

“不是菜，是一點小魚幹和酸豆角，我嘗著不錯，你們嘗嘗。”

“謝謝。”曹域明拍拍他的肩膀，有些感慨，“辛苦你了，成天記著我們。”

許鯨順口回答，“你們也是啊，邵姨前兩天出差還給我帶了個書包。”

曹域明看不得他們客氣來客氣去，在一旁問，“哥，你吃午飯了沒？中午的菜我跟小禾基本吃完了，你要是沒吃，讓廚師再做點小魚幹上來吧。”

曹沐春：“一上午連水都沒喝幾口，更別說吃飯了。”

曹域明便去廚房讓廚師給曹沐春做飯，許鯨陪他們兄弟兩吃完飯便回去了。

小魚幹確實好吃，許鯨從曹域明的話裏得到靈感，這些小魚幹確實能賣，不過賣給守望號太虧。守望號一死板的系統，完全不懂得欣賞，無論收購什麽，只看裏面蘊含的生物能，口味什麽的完全不在它的考慮範圍內，更別提將這個作為一個加分項。

食物的價值並不完全取決於它裏面蘊含的能量，還得看口感口味，許鯨有預感，要是將小魚幹簡單加工一下，放到“許鯨雜貨鋪”上去賣，一定能取得不錯的效果。

上一次放上去的六十罐辣椒醬已經賣得差不多了，還剩三罐，正好許鯨要再做一批辣椒醬補貨，這次幹脆炒點小魚幹上去。

小魚幹起碼能存儲兩個月，許鯨不打算做多，就做個五十來罐，要是賣不出去，自己吃就行，也不吃虧。

齊雲至回來，許鯨將心中的想法跟他說了。

齊雲至道：“想法不錯，可以試試。”

許鯨點頭，“那我去買幾只雞，再做一批辣椒醬，這次把辣椒醬和小魚幹一起上架，看看市場反應怎麽樣。”

齊雲至：“正好我們從後天起開始放年假，每天只要上午過去看看就行，我陪你一起做吧。多嘗試幾次，說不定就能找到經營雜貨鋪有訣竅。”

這次許鯨用的食材比上一次的更加好，所有的幹辣椒都來自靈田，許鯨積分多了之後，再沒吝惜肥水。

這些辣椒吸足了靈肥水，一根根水靈靈，又長又大，辣味很正，但也不是寡辣，在辣的同時，它還包含著香味和回甘。這批辣椒肉質肥厚，表皮很薄，無論是當主菜還是配菜都很好吃。

許鯨用守望號測過，上一批辣椒一公斤所蘊含的生物能只有十七點五積分，這一批的辣椒所蘊含的生物能已經高達四十三積分，品質好了不少。

其餘配料如蒜頭等，也比上次的更好。基於此，許鯨將辣椒醬的售價提了提，原本每罐辣椒醬三百克，售價十八積分一罐，許鯨這次打算把辣椒醬的售價提到二十五積分。

賣得出就賣，賣不出也沒什麽，反正他手裏掙積分的途徑不少，也不差這麽一點。再說，這些都是好東西，一時半會兒也放不壞，要是賣不完，就留下來給自家吃了。

許鯨估摸，等他在守望號租了靈田養雞，除調料外所有原料都來自守望號，辣椒醬的品質會再上一層樓，價格翻倍沒問題。

熬完辣椒醬，許鯨洗幹凈大鐵鍋炒小魚幹。在炒小魚幹之前他特地挑了挑，確保每條小魚幹都差不多粗長，肉質鮮韌可口，沒有烘焦或殘缺。

蔥姜蒜及辣椒等材料全部出自靈田，米酒用自家釀的手工米酒，豆豉也是貨比三家，買來的豆豉幹燥微黃，還帶點硬度，鹹香度正好。

許鯨沒有另外去定制罐子，他裝小魚幹就用辣椒醬的罐子，不過外面貼的標簽換了換。

這次一共做了一百一十五罐辣椒醬和七十罐小魚幹。辣椒醬一罐二十五，光是這裏，他就能掙近三千積分，利潤比賣辣椒給守望號要高得多。

許鯨拿不準的是該怎麽給小魚幹定價，小魚幹肯定要比辣椒貴，但貴多少顧客能接受，他也不吃虧，這就是個很難掌握的平衡問題。

齊雲至在一旁道：“這有什麽好糾結，小魚幹所蘊含的生物能是辣椒的三倍，你也按三倍價格賣小魚幹就好。”

許鯨有些猶豫，“這個價格會不會太貴？顧客承受不起。”

“擔心什麽？能買這些的哪個沒錢？再說要是顧客嫌貴不買，正好我們留下來自己吃。我們也不差這點積分，不是非賣不可。”

許鯨想了想，還是忐忑地按照齊雲至的建議定價，辣椒醬賣二十五一罐，小魚幹賣七十五一罐。他決定，要是一個月還沒有人買，他就將一部分小魚幹送出去，免得放太久，白白放壞了。

許鯨仔仔細細寫了配料表和生產日期，又建議小魚幹可以配飯吃，配烈酒喝。

他以為小魚幹會像辣椒醬一樣，要過好久才有問津，沒想到，他下午才將辣椒醬和小魚幹上架，晚上就賣出去七罐辣椒醬和五罐小魚幹。

許鯨正為打開銷路高興，原來買小魚幹的顧客中有兩位九點多的時候突然下單，一位一口氣買了二十罐小魚幹，另一位更加誇張，直接將剩下的四十三罐小魚幹包圓了！

許鯨沒想到小魚幹會這麽受歡迎！

小魚幹賣完，產品顯示灰色的下架標志，許鯨退出守望號，準備睡覺，沒想到守望號一震。許鯨拿起守望號仔細看了看，上面顯示有買家正聯系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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